“等会儿约架吗?”某中学校门外100米内的小商铺门口,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娴熟地抽着烟,好像古惑仔电影中的剧情在这里上演。

“这些孩子买烟抽烟的动作都非常熟练,一看就知道烟龄不短。”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检察官助理吴宜远告诉记者。

在最好的年纪里,本该在校园里用功读书、快乐玩耍的少年,为何成了“老烟枪”?心痛之余,检察机关探索运用公益诉讼。

一支烟背后的“少年小江湖”

今年4月,海淀区检察院在分析未成年人犯罪情况、开展未成年人犯罪和被害预防工作时发现,不少未成年人触碰法网多少和“一支香烟”有关:有的因向他人索烟不成而聚众斗殴,有的在买烟时盗窃烟店,有的聚在一起抽烟饮酒时发生寻衅滋事等犯罪案件……

海淀区检察院检察官助理荣济妍曾经参与办理过一起未成年人盗窃案,感触很深。该案中,平日里一起学习玩耍的初高中学生看同伴吸烟后,一时好奇开始在便利店偷窃香烟。起初是一包烟,得手次数越多,胆子越大。从买水时顺手牵羊,到刻意去偷窃,谁负责打掩护,谁负责转移注意力,谁负责动手偷窃……短短时间内,这几个实施偷窃的学生迅速形成了自己的“小江湖”。

“偷来的香烟都去哪儿了?”

“有的当时就抽掉了,有的当作礼物送给了其他同学……”

“这些学生以抽烟形成自己的社交圈子,扩大自己的交友范围,在一起时讨论的话题主要是约架、盗窃、网吧等,对他们的成长毫无益处。”据荣济妍介绍,有的孩子不满十四周岁,在便利店盗窃17次,致使店家损失1.3万余元。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的孩子已经受到了处罚。

当校园学子在滚滚烟圈里迷失自我,当懵懂少年早早褪去青涩,被淤泥浊染,作为社会公共利益的代表,检察官必须出手。

被打破的“禁售烟保护圈”如何重筑

“在调查取证期间,印象最深的是卖烟老板与买烟学生之间的默契十足。”海淀区检察院检察官助理吴宜远告诉记者,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学校周边100米内不得设置烟草制品零售点,因此,学校周边的很多“无证销售”商家向学生出售香烟都是在放学后的20分钟之内,老板从隐蔽的地方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各种香烟,学生拿烟给钱,动作一气呵成,甚至不用语言交流。

该院第七检察部负责人杨新娥告诉记者,他们一个月内对辖区内30所中小学周边的近100家烟酒经营进行调查走访,发现商家存在三个问题:未依法在显著位置设置不向未成年人出售烟酒的标志、部分经营者直接向未成年人出售烟草制品、部分学校周边100米内有香烟销售点,而这些商户基本上都知道,向未成年人出售香烟的行为属于违法行为。

第六检察部负责人夏鹏告诉记者,我国多部法律法规明确禁止向未成年人售烟,但却屡禁不止。

商户向中小学生售烟赚钱,未成年学生在吸烟中偷偷找寻长大的快感——被打破的“禁售烟保护圈”该如何修复?

2018年9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时强调:“全社会要担负起青少年成长成才的责任。”

给予未成年人全面保护,作为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体系的重要内容,不能拘泥于表面,更要剖析深层次社会问题,这就需要相关部门共同发力,联手护花。

“不管是未成年人涉嫌犯罪还是未成年人权益受到侵害,往往都与所处的不良社会环境有关。”夏鹏告诉记者,为修复被打破的“禁售烟保护圈”,海淀区检察院开展未成年人禁售烟保护领域行政公益诉讼专项监督活动,并向相关部门发出诉前检察建议。

亮剑公益诉讼,多方联手治理

今年5月,海淀区检察院向有关行政部门发出诉前检察建议:建议有关机关对违法经营者的违法行为进行查处;进一步加强对辖区内未成年人禁售烟保护问题的监管力度,建立健全长效工作机制,切实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及合法权益。

相关行政部门在收到检察建议后高度重视,当日回复将立即制定专项整治方案,次日即对涉案违法经营者进行查处。此外,行政部门还将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校园周边100米范围内销售烟草制品商户专项整治工作,全面摸排整改。

仅仅四天时间,相关行政部门对共计85所中小学及幼儿园周边100米内商户进行摸排检查,发现销售烟草制品商户23户,将其中已取得许可证的14户商户责令整改,对其中未取得许可证的9户商户立案查处;同时查处违法经营卷烟95条;补充发放张贴禁售烟草制品标识19张。

“预防青少年吸烟是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重要举措。海淀区检察院向有关部门发出诉前检察建议,要求其履行职责、加强管理,建立公益诉讼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有效监管机制,充分体现了检察机关主动担当作为的责任感。”海淀区人大代表张永慧对本次行政公益诉讼专项监督行动给予高度肯定。

“通过对校园周边的不良环境进行整改,可以有效保护学生们的身心健康,帮助孩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海淀区某小学老师告诉记者。

6月20日,海淀区检察院、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区烟草专卖局、区卫生健康委共同开展校园周边商户向未成年人出售烟草专项监督检查。在随机抽取校园周边的商铺时,未发现向未成年人出售香烟的行为,其他不符合法律规定的行为也已整改。

“公益诉讼重在整改效果,重在监督行政机关充分履职,使受损的社会公益得到修复。”海淀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潘度文告诉记者,该院将联合共青团、教委等有关部门,继续加大未成年人禁售烟保护法治教育宣传,使有关行政主管部门加大对校园周边环境治理的力度,多部门联动,多角度发力,综合发挥检察监督、行政执法、社会监督、家庭教育等各方面作用,共同为未成年人创造健康良好的成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