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穿迷彩服的中年男子因为母亲不适,想请空姐帮忙开窗或者换座,被其他乘客嫌弃。空姐告知升舱要1290元,男子看了看手机上两位数的余额显得为难。一个穿西装的人开口,“升,升舱的钱我来出”。看到这里,你以为是一条暖心短视频吗?只见西装男拿过男子手机,让界面上出现了15万元。西装男称,“这是你在京东金条的备用金”。紧接着用“京东数科旗下的大品牌”“日息还没一瓶水贵”,打消了男子顾虑。

原来是个网贷广告。情节跌宕起伏,颇具“打脸”爽感,很符合短视频传播需求。只是细品似乎不太对劲。日前,京东金融发布致歉信,承认多条涉该公司产品的短视频存在严重价值观问题,已下线整改。

不错,价值观确实存在问题。其他乘客瞧不起穷人和老者,坏得十分脸谱化;空姐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直接报升舱价格,未尝不是拒人千里;最有意思的莫过于西装男,大大方方说自己出钱,到头来是让人家网贷,慷他人之慨。总结起来,没钱就要被欺负,怎么快速搞钱呢?借网贷。

说到底,嫌贫爱富、言行不一等价值观偏差只是表象,所有表演都为推销产品服务。这则广告表面上有违广告法规定的“健康表现形式”“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等价值观要求,内核更有“欺骗、误导消费者”之嫌。网贷广告其实在故意给受众灌输一种错误认识:借网贷又安全又方便,很适合解一时之急,借钱之前根本不用多作考虑。视频不会告诉观众,中年男子借了网贷之后怎么还钱。

“日息没一瓶水贵”只是看上去很美。近年来,网贷门槛低、效率高等优点吸引了不少消费者,尤其是习惯使用网络、有消费冲动,而且不具备申请信用卡资质的年轻人。然而,容易借的钱花得更容易。相当一部分人因还不上钱,陷入“以贷养贷”泥潭。何况网贷行业鱼龙混杂,以京东为代表的互联网巨头,用名气背书吸引消费者,试图打造金融闭环,还有众多小平台发放“套路贷”“砍头息”,采用公开个人信息、暴力催收等追款手段,引发恶性事件。而这些平台的共性便是通过打广告吸引用户,或土味或浮夸的短视频推广在各类APP中无孔不入、层出不穷。

推广网贷的无序状态应当规范。作为商业平台,以广告形式推销产品没有错,但为了劝人借钱,鼓吹超前消费、通过花钱解决问题,片面强调网贷优势而不谈风险,既不合乎道德伦理,更有可能触碰法律底线。消费者也要认清,网贷平台在广告中再怎么用“急人之所难”花式自我包装,终究还是为了吸引更多人借更多钱从而赚取更多利息。正如京东金融广告里那句“钱我来出”,钱究竟是谁出的?谁是真正的获益者?可以说很有反讽意味了。(王梓佩)